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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理发师

兴欣是一家理发店。

早远的不知道是哪个世纪架起来的古董小店面,蜷在南城区砷么街的旮旯里。大红色的“兴欣理发所”黑体大字往白底灯光牌上一压,被边上立着的彩色大转轮映得花花绿绿,和周边烧烤摊相得益彰出了一股城乡结合部气息。

本先这条街上还有一家嘉世专业美容院,十多年的老资历,牌子打得响当当,连锁几乎要遍布全国,总部就在设在这条街上。

这南城区大半的人头,差不多都被它捞光了。

后来不知怎的风起云涌,老板突然卷款跑人。一下子“二奶三奶上门讨钱,老婆大发雷霆遂与四奶喜结连理,后将老板赶出家门”此类传言漫天飞,一时间好不热闹。

长期以来被嘉世压着一头的兴欣扮猪吃虎,狠踹了一脚竞争对手,接下了这南城区的生意,成了地头蛇。

就是不知那老板娘抽的什么风,坚定信奉怀旧主义,一家店就里内扩了几间,门口依旧窄得横不下一个人。顶头上那灰得差不多的红字还时不时被大彩轮绿再黄一下一下,跟对面兴泰老板的脸一个色。

也不能说兴欣就是捡了嘉世倒闭的便宜才做大的,它的飞跃,还得从一年前空降的一个理发师讲起。

照陈老板的话来说,那可怜蛋就是被她捡回来的。

那日天生异象,十多年没见过冰碴子的城市突降鹅毛大雪,厚厚一层盖了整条街,连门口烧烤摊都没敢出来。

陈果一把推开店门,先被冰洗了面,才探出头去张望情形。

沙县关了铺,水果店闭了门,连兴泰都把灯给拉没了。

也是,就我们兴欣才这么勤奋,大雪天的还开门做生意。

陈大老板唏嘘了一会现代人的敬业精神,从长征到邓爷爷改革开放,一阵怀古伤今,还原地痛惜了会年轻人不肯为国家GDP增长作出贡献的凄凉现状,方才准备缩回脑袋关上玻璃门。

目光刚从兴泰俩字上边挪下来,转眼就瞥到了兴欣门口角落里蜷着的一个身影。

漫天白茫,风雪交加。一块黑色跟石头一样蹲在墙角,顶上伙同地面铺了层白色。要不是这坨东西抖了抖,陈果简直要以为这是哪个对家扔在自家门口堵财路的风水石。
正疑惑着,就见那黑石头挪了挪,硬是在雪面下挤出四肢的模样,一只手揣进石块里头里,缓缓掏出打火机和一盒芙蓉王。

那块石头上也突然支棱起一个头来,僵硬地晃了晃,将满顶“少年白”甩了下去。

然后是一套熟练的点烟步骤,只是被雪打得稍微有些迟缓。

火星子冒出,被染橙的尾巴很快被遮得见不清影子,北风一呼,浊烟同呵出的白雾全混进了雪天之中。

…….

嘶——

活见鬼了这是!

出门十米开外望不见人影,张口能灌一嘴西北风拌雪花片儿,这鬼天气换谁都不愿意出门。那铁定是流浪汉了,可砷么街上别的不说,就治安管理特好,绝无本土出产的流浪汉。

所以这人又是打哪来的?

陈老板本着为街道扫除不良景致的心理,开口问道:

“你是谁?”

石头没吱声。

陈果又问:“你在干什么?”

石头转头,看了陈果一眼,答:

“赏雪。”

……

放屁,谁那么闲情雅致蹲理发店边上赏雪?

石头估计是蹲麻了,微微起身,拍了拍肩上的雪。可惜了那黑不溜秋的大衣,被他抖出了一身垃圾袋的质感。

然后他又蹲了下来,只不过这次不扮石头了,开始当街头燃火的垃圾桶。

陈果看着这个游手好闲的家伙着实糟心,想出手赶人,结果一不小心就注意到他出神的的眼睛。

仿佛穿透层层风雪,凝聚在虚空的某个点上。

那个方向好像是街的另一个尽头,当年嘉世总部的高大建筑仍矗立在那里,只不过那时已经被雪遮得看不清了。

陈果不知道他在看什么,却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,真成了一块孤零零的石头,或是一袋垃圾袋,迷茫而空虚,却硬得不能再硬。

就连这见了鬼的大雪,也跟窦娥啼冤一样,净了他的来路。

同样信奉日行一善的陈大老板娘突然就起了点可怜这人的心思,向来厌恶烟味的她,对蹲在墙角发光发热的垃圾袋说:

“外面太冷,进来坐坐吧。”

……

“啊?”



这个号很久......很久都没登了
就只是突然掘个墓
随便写写,大家看着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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